小阿离离离离(置顶抽奖版)

有事先看置顶,叫阿离就好

【折仙枝|10:00】冷知识,租客的管辖权隶属房东

他向来知道,他的学长其实吃软不吃硬。

一句软话足以让彻底他抛盔弃甲。



【1】

晨光在天边慢慢荡漾开来的时候,怀特公学的晨钟准时敲响,没过多久,男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从校园里的各个角落中传来,静寂的校园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活过来。


“嘿,科林,”卡尔抱着书从身后几步追上了前面的科林,“你看到学院竞技赛的公告了吗?”科林脚步微顿,等卡尔追到他身边,两个人并肩走在欧式大拱门一路排开的走廊上,卡尔略超过科林两步,倒着边走边和科林面对面聊天。

科林点点头,眼睛里有一些掩盖不住的兴奋的光:“嗯!今年的竞技赛终于要开始了,不知道今年各个学院都要派出什么样的人参加。”

“别的不说!奥克斯学院一定还是海曼学长吧?”卡尔掰着手指算,“自从海曼学长升上高年级部,每一年竞技赛的名单上都有他。”

“不一定,”科林煞有其事地摇一摇食指,“海曼学长已经连着赢了三年的竞技赛了,我听我们学院的高年级学长们在讨论,今年或许会让海曼学长当评委来着。”

卡尔思索片刻,觉得合理。


奥克斯学院的海曼·斯柯坦自入学以来就是公认的天才,有他参加的学院竞技赛积极性会小许多,尤其在他蝉联了三年冠军后。

为了比赛的平衡和更多人能崭露头角,今年将他的参赛权直接转为评委席位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卡尔边思考着边往后踱步,一个拐弯处,科林一抬头看到从拐角那头有走过来的人影,慌忙“诶”一声去拉倒着走的卡尔,但还是没来得及,卡尔一头撞在了一个瘦高的身影身上,“啊”一声,有点慌乱地回头,道歉先出了口:“对不起对不起……学长?”


那人被撞了一下面上也没有丝毫恼意,伸手扶了整个人有些踉跄的卡尔,对他弯眼一笑:“没事的,小心一点哦。”

卡尔呼吸一滞,来人有一头金色的发,微长,因为自然卷有些散乱地向四周翘着,几缕头发被几个不规则图形的发卡别到耳后,眉眼精致到让人看第一眼就晃神的地步。

卡尔一时看得出了神。

清晨的阳光穿过拱门照进来打在那人身上,有一种朦胧的光晕感,给人一种这人不太真实的感觉。

像坠入凡间的天使。

科林着急忙慌地把愣神的卡尔往后拽拽,对着那人鞠一躬:“泽利亚学长,抱歉。”

泽利亚笑着摆摆手,随口说一句“没事”就抱着手里的东西继续朝他要去的方向走去。


卡尔愣愣地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直到他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野里才喃喃着开口:“那就是……泽利亚学长?”

科林“啊”一声:“也难怪你没见过,你转过来的这两年里泽利亚学长几乎没怎么在学校里露面,他和莱恩那多的院长教授一道出门做一个大项目了。”科林解释完也有些晃神地想,“这会儿回来了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

“竞技赛吗!”卡尔一下子兴奋起来,“一直听说泽利亚学长是百年不遇的建筑天才,他可能会是今年莱恩那多的主代表吗?”

“不太可能吧,”科林挠头,“泽利亚学长一向不太喜欢竞技赛好像,这么多年我没见他参加过。”

两个小男孩若有所思地又讨论了几句话,代表上课的铃打响了,两个小男孩皆是一惊,一起拔腿在走廊里朝要上课的教室疯跑过去。


【2】

泽利亚抱着手里的材料,转了几个拐角,敲响了学院办事处的门,走到办事处办公桌之前都挂着很标致而礼貌的笑:“您好,我来报名…..竞技赛……怎么是你?”

海曼慢条斯理地靠在红丝绒绒面的椅子上,捧着一本书,闻言挑眉来看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泽利亚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跟他纠结这种事情,把自己的报名材料重重放在他面前:“我报名。”

海曼漫不经心捻一张纸起来看:“哦?你要参加竞技赛?”

泽利亚语气里带一点咬牙切齿:“不,行,吗?”

海曼语气没有一点波动:“你现在参加这个竞技赛是因为什么?怎么?手上的项目做完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向你汇报我的私人原因的义务?”

海曼无所谓地挑一下眉,把他的报名材料整理好输入进系统里:“好了。”

泽利亚仔细核对了他的名字确确实实进入了竞技赛的报名系统才气鼓鼓地转头打算离开,被海曼叫住:“等一下。”

泽利亚炸毛的小鸟一样回过头:“干什么!”迎面就抛来一个东西,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一串挂着小鸟挂坠的钥匙——他的。

海曼又重新拿起那本书:“你的家门钥匙忘拿了。”

泽利亚恼羞成怒:“要你管!我今天不回家!故意没带的!”

海曼不在意地“哦”一声,低头去看书,不理他了。

泽利亚又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转头出了办事处的门。



【3】

“啊?您说海曼学长和泽利亚学长吗?”卡尔一脸不可思议地坐在本院学长门德尔身边,“他们俩关系不好?”

门德尔积极地跟他八卦:“那已经不能叫关系不好了,你们年龄太小了没见过,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海曼和泽利亚都是学校建立以来名留校史的天才,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曾形影不离,合作过不少项目,你们这版教科书里著名的亚历山大养老院改造案例记得吗,那就是他们合作的其中一个项目。”

卡尔“哇”一声,眼睛亮亮,“我记得!教授特地把那个案例挑出来讲了一整节课!那个养老院的建筑就是泽利亚学长的作品吗?”

“嗯,不光是建筑本身,房屋内的适老化改造,整个养老院的经营模式,对外的营销方案,周边的社区打造,与社会多方设施的合作等等,都是以他们两个主导做成的一个极成功的项目,到今天看依旧可圈可点。”


“那,那是怎么吵架了啊……”卡尔咋舌,语气里带着一点遗憾的语气。

这样的一对搭档,如果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合作下去,又会有多少更好的作品诞生呢?

“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啦,”门德尔挠挠头,“泽利亚的脾气一向很好,虽然海曼那人确实……嗯,海曼的嘴你们也是见识过的,总而言之我们知道的也就是他们有一天吵了很严重的一架,有一段时间见到面就要吵,后来干脆不见了,转而用校报的留言板吵架,害……不过泽利亚这两年……嗯,他这两年蛮辛苦的。”

卡尔沉默下来。


这就是学院里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两年前,泽利亚的父族马丁内兹因为投资失败一夜之间没落,其父在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下接下了风险很大的沙漠内改造项目,死于一场沙漠沙尘暴,其母不堪重负,没过几个月便改嫁别国,马丁内兹家族偌大的财务亏空状况落到了还是学生的泽利亚身上。

这两年,泽利亚几乎不来学校的原因除了跟着教授完成一些大型项目外,几乎都在外面接私活以还债。


“那,那这次泽利亚学长回学校……”卡尔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门德尔点头:“为了竞技赛吧,毕竟竞技赛的冠军会一大笔奖金。”

卡尔深叹了一口气,为泽利亚坎坷的命运。

“害,”门德尔拍拍他脑袋,“他回来参赛也是好事!他虽然运气不好,但确实是个天才,如果有机会看到他参赛的样子大概也会有很多人很开心吧。”

卡尔狠狠点了两下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冀。


【4】

泽利亚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深,他站在熟悉的门前深吸了一大口气,左右环顾一下,确定没有认得的人在周围,才掏出那串挂着小鸟挂坠的钥匙,有些鬼鬼祟祟地开了门。

海曼站在客厅,穿着纯白的居家服戴一副只在家里带的银边眼镜,像是路过门口听到门的动静随意看过来:“不是今天不回来吗?”

泽利亚板着脸:“十二点已经过了。”

海曼不可置否:“吃了吗?”

泽利亚随口应一声“嗯”,随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沙发边的地上,踱步去厨房给自己接一杯水,三口两口喝了大半。

海曼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倚在他身后的墙上,没头没尾地开口:“我不建议你参加竞技赛。”

泽利亚的动作一顿,没理他,把杯里那口水仰头喝完了,洗完杯子放回杯架上,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海曼却跟在身后跟过来了:“每一次的竞技赛都会有一部分在沙漠里,你知道的。”

泽利亚有点不耐烦地皱一下眉,不回他,只下逐客令:“这是我房间。”

“容我提醒你,”海曼曲起手指在门框上敲两下,“这个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我的名字,租客。”

泽利亚轻声冷哼一声:“我付房租了。”

海曼沉默一下:“建议我带到了,你的选择我不干预。”说完转身除了他房间。

泽利亚面无表情地做一会儿自己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门口。

那里已经没有了海曼的身影,一扇半开的门一半隐在黑暗里,显出一种空荡荡的寂寥感,他忍不住咬一下唇,盯着看了两秒,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5】

“海曼学长!!”普兰特学院的代表提洛伊气喘吁吁地抵达沙漠尽头的终点站的时候脸上全是慌张的表情,“泽利亚学长,泽利亚学长他还没回来吗……”

海曼脸上的表情不显,握着记录笔的手慢慢收紧:“没有。”他虽然没问出声,但逼人的目光死盯着提洛伊,显然是在追问他发生了什么。

提洛伊倒豆子一样把遇到泽利亚的全过程说出来,这轮的比赛是通过校方在各种地方留下的线索、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埋藏于沙漠中的某个宝藏,提洛伊是出了名的脑力派,身体状况很不怎么样,刚进入沙漠没多久就被酷热而干燥的天气折磨得近乎晕过去,竞技赛每一轮都有积分,他本来想坚持一下看看是否能至少随便挣个几分,一个小时过去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不自量力,决定弃权这一轮的比赛。


然而就算是弃权,也必须自己走到任何一个登记点。

这本来是一件没什么风险的事情,学校在沙漠中每隔一公里便设有一个登记点,保障了参赛者在沙漠中任何地方都能随时弃权。

但提洛伊已经喝完了所有的水储备,在被沙漠的艳阳折磨得痛苦不堪精神不济的时候一时失足险些滚下了一个沙坡,惊慌失措之间被身后一个身影甩出一条绳子及时地拖住了。

脚下沙子是松的,哪怕身后人极力地往上拖,两个人还是顺着沙坡滑了下去。

好在是被拉了这一把,提洛伊没有受什么伤,在坡下头晕眼花了一阵终于看清拉住他的是泽利亚。

他松了一口气,泪眼汪汪冲泽利亚求救,泽利亚笑着把自己的水递到他口边,看他就着水吃了两根能量棒,领着他到了最近的登记点,确保了他的安全才转身继续去完成任务。


比赛的规则是携带学校规定的水和干粮,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所以哪怕泽利亚的水是提洛伊喝掉的,他也没有资格再申请新的,除非弃权。

提洛伊很担心地看着泽利亚重新步入沙漠里,泽利亚在救他的过程中,手臂在滑下沙坡的时候被粗粝的沙子划破了一个口子,泽利亚当时随手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医药箱处理了一下,这会儿他水和干粮的储备都很少,又带着伤,提洛伊劝他也弃权,泽利亚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拒绝了,转身再次走进沙尘漫漫的沙漠里。

这会儿离比赛结束的时间剩了不到半小时,泽利亚却依旧不见踪影,提洛伊实在担心得不行,主动寻到比赛结束提交宝藏的地方。


“天马上就要黑了,天黑之后沙漠里的方位就更难判断,泽利亚学长的水肯定不够……”提洛伊絮絮叨叨地念着,海曼狠狠皱了一下眉,只顿了几秒,脸上依旧是铁面无私的裁判的神情:“比赛还有半小时。”

提洛伊快哭了:“万一泽利亚学长出了什么事……”

海曼撇过脸:“比赛之后,学校会派出搜救队。”

这位海曼学长出了名的冷面冷心,提洛伊又张了两次嘴,没成功说出什么来,只能焦急万分地在终点站的帐篷下来回踱步。


离比赛结束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沙漠那头的沙丘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望眼欲穿的提洛伊几乎要跳起来:“泽利亚学长!!”

泽利亚从头到尾都沾着风沙,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到几点,每走一步好像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拖着步子走到终点站的桌子旁边,把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到记分台上,轻咳两声。

海曼面无表情地拿过盒子,检查里头的东西,点头:“是本轮比赛积分最高的宝藏,泽利亚选手本轮比赛获得第一名,积五分。”

泽利亚勉强“嗯”一声,狠狠闭一下眼,眼前一黑,身子险些瘫软下去,强撑着自己把身体支住,睁开眼,正对上海曼抬头看他的乌黑的眼睛。

海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抬眸看着他,他往日大多时候也都没有表情,但泽利亚不知道为何,就觉得他这会儿,大概在生气。

很生气。


泽利亚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被大呼小叫的提洛伊扶着到了一旁坐下,端茶倒水叫校医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忧心忡忡地问:“怎么拖了这么久啊,吓死我了。”

泽利亚喝了几口水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抱着水杯靠在椅背上,用暖融融的笑安慰提洛伊:“没事儿,之前我也有在沙漠里的项目,相对会比较适应沙漠的生态,中间有一段时间,嗯……有点太累了,我稍微眯了一段时间,等太阳下去没那么热了我才出来的。”

提洛伊几乎要尖叫出声:“眯了一会儿!!!在沙漠里!!!”

泽利亚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神。

其实是晕倒了一段时间。

他用余光去看那边登记比赛结果的海曼,却没看到本该在那边座位上的海曼,一时间心里有一种奇妙的复杂情绪。

既有些庆幸,又有点难受。


他听到了吗?

还是没有呢?


【6】

“海曼?”泽利亚打开门朝里头张望的时候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你在家吗?”

屋内一盏灯都没开,也没有人回应,泽利亚有点疑惑,这个点了不回来是去干什么了,他关上房门把灯打开,乍一眼看到坐在客厅单人沙发里面上阴沉的海曼,几乎都要跳起来:“卧槽!你在屋里不回我话也不开灯有毛病啊。”

海曼抬一下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泽利亚被他看了几秒,有些心虚地撇开目光,走到茶几旁边,在他面前放下一个纸袋:“食堂今天有烤牛排,我给你带了一份。”

海曼依旧没说话,也没去看那份据说是烤牛排的东西,只安静地、平静地注视着他。


泽利亚被他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恼,伸手抓两下杂乱的头发:“做什么?”

“你今天把水给了提洛伊?”海曼开口就是质疑的声音。

泽利亚“嗯”一声,答得很理所当然,“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脱水了,不给他他会很危险的。”

海曼深吸一口气:“那你呢?”

泽利亚疑惑:“我什么?”

海曼一下子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他面前。

他们的身高相仿,海曼站在他面前,却站出了一种压迫感,一字一顿地问他:“我问你,那你呢?你没有想过,你的水不够,会死在沙漠里吗?”


泽利亚反驳他:“不会的,我有数,我比他更熟悉沙漠。”

“哦,你有数,”海曼碧绿色的眸子眸光深邃,出口的话灌满了阴阳怪气,“在沙漠里睡得好吗?”

泽利亚哑口无言,心想,还是听到了啊。

海曼这样跟他吵架的语气是常态,泽利亚听他这样的语气总是难免一聊就炸:“我说了,我有数,我需要这一轮的积分,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再说了,”他的语气有点飘渺,“做好事,大概会让我的运气变好一点吧,就像今天,最后不是还是来得及了吗?”

海曼听完他的后半句话,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回他,他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很讽刺地笑一声:“哦,所以你现在要跟我聊运气了吗?”

“泽利亚,你活到今天这个岁数,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吗?”


泽利亚一下子炸开花来:“我知道我的运气差到极点,这是我的命,不需要你跟我强调,这是我的事,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可以选择救他,”海曼咄咄逼人。“但你可以弃权。”

“我说过了,我需要积分!”泽利亚一手拍在桌面上,“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海曼深深看他一眼,点头:“你说得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他弯腰拎起放在桌上的家门钥匙,转身朝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了。

“但是泽利亚,我劝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并且对此视而不见。”

说完这句,他摔上了门。


泽利亚满腔的怒火被嘭一声的砸门声一下子砸灭了。

他有些愣愣地看着门的方向,呆了两秒,咬牙切齿一番,转头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搬家,必须搬!比完赛有了钱就搬,不,明天就搬,不!今晚就搬!!

这个家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7】

半夜两点的时候,海曼依旧没回来。

凉透了的牛排还原原本本的呆在茶几上,泽利亚满腔心绪睡不着觉,晃到客厅找书看,抽出一本书翻开,内页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海曼熟悉的笔记,泽利亚看得心里更烦,翻了两页愤愤然地把书页一盖,打电话给海曼。

电话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泽利亚抱着手机纠结了好一会儿,咬咬牙,穿一件薄外套出门去。

他本该不知道去哪里,结果走着走着,身体记忆带着他来到了他惯常去的那个酒吧——他被海曼捡回家的,那个酒吧。


泽利亚在门口有些晃神,隐约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天室外倾盆大雨,他坐在酒吧最角落里,就着一杯高浓度的威士忌喝得昏昏沉沉,一个人影坐到他对面,熟悉的身影用熟悉的手递给他一张纸巾,语气带着熟悉的讽刺意味:“大设计师,再这样喝下去你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泽利亚呆呆地抬头来看他,很安静地注视他,海曼被他看得挑一下眉,正要开口再持续输出,下一秒就愣住了,泽利亚顷刻间哭得满脸是泪。

他刚开始哭得还算安静,越哭到后面,哭得愈发崩溃,强忍着的呜咽从嘴里溢出来。

海曼显然也没预料到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沉默了一下,用他没有接过去的纸探手给他擦两下眼泪,嘴里依旧是他惯常的风格:“哦,我们的老好人设计师先生也有一天会被委托人气到号啕大哭吗?”

泽利亚没有接他这句话,在近乎崩溃的情绪中凭本能双手抓住了他拿着纸巾探过来给他擦眼泪的那只手。

泽利亚的手很冰,沾着泪水带着冷汗,海曼的手则带着温暖的温度,被他突兀地握住手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泽利亚把有些湿意的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泣音里带着颤抖,他说——

“赫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海曼的呼吸微滞,难得的,没有回怼他一句,许久之后,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泽利亚似乎也并不期待能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像样的安慰,他只是自顾自地在宣泄情绪,海曼坐在他旁边这件事情就足够给他一种能安心宣泄的安全感,大概他们俩都没想到,这段对话是以海曼的要求结束的。

他说:“泽利亚,我家有一个空房间,算你市场价一半的房租,你来吗?”


他自然去了,学校的宿舍对高年级生来说太贵了,两人间的住宿费几乎贵过外面的一室一厅,能上私立公学的家庭本不会计较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住宿费,搬出去的学生大多是因为有一些学术上的需求——需要一个独立的思考空间,又或者是建筑类学生需要一个能放置模型的地方。

像泽利亚这种家庭情况的少之又少。

但校方很理解,他们给了泽利亚全额的奖学金,保证他能维持正常的学籍,默许了他在校外接单,他的教授只要档期排得开都会带上他一起做项目。

没有人想看着这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过早地坠落。


但到现在为止,除了当年他们一起做项目的几个队友,泽利亚最亲的朋友,没人知道泽利亚住在海曼家里。

这对泽利亚来说是很屈辱的事情。

他们曾因为观念问题吵到分崩离析,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偏偏是海曼把他捡回了家。

这很丢脸。


泽利亚只让自己想到这里就按刹车一般地把自己卡住了,他晃晃脑袋把多余的想法晃出去,推开门走进了酒吧。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他在酒吧的角落,他当年坐着的地方,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海曼,他深吸一口气,踱步走过去,坐到海曼的对面。

海曼没抬头看他,自顾自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泽利亚抠了抠手,终究还是有些别扭地开口:“你回家去吧,今晚我出去住。”

没道理让房子的主人在外面漂泊。

海曼掀一下眼皮看他,没反应。

泽利亚被他培训得几乎看到他就有阴阳怪气的条件反射被动技能:“你不总说借酒消愁是效率最低的宣泄方式嘛,怎么,你也用上了?”


海曼抬起头,与他对视。

泽利亚被他看得下意识地心虚:“干,干嘛?”

海曼莫名的,深深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泽利亚被他这声叹气一下子硬控住,把嘴巴闭上了。

海曼很难得地开口没什么他独有的攻击性:“泽利亚,我们为类似的问题有过很多争论,我不想再因为这个跟你吵架。”

他难得说一句人话,泽利亚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嗯嗯啊啊两声,抿一下嘴,半晌撇过头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只有一件事,”海曼手指在杯缘上划过一半的杯口,“我需要你在满足你愚蠢利他主义的前提下,保证自己的安全。”


泽利亚一句“你”先冲出了口,考虑到他刚刚说了一句还算动听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把骂他的冲动压下去:“我不跟你讨论这个,你要不要回家?”

海曼对他伸手,语气有点冷淡:“手上的伤我看一眼。”

泽利亚有点警惕地把手收到背后:“做什么?已经没事了。”

海曼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把手举在半空中,等待他把手递过来,泽利亚与他僵持到一半,终究是熬不过他,把手轻飘飘地放在他的手上。

海曼顺势把他的手往前抽,掀开纱布去看他手臂上的伤。

确实只是擦伤,伤口不深,消过毒之后带着药水伤口显得有些骇人,泽利亚让他看到一眼就往后收:“你看,我说了吧,没什么事……”海曼紧紧拽住了他的手没让他收回去,仔细查看完又帮他把纱布小心翼翼贴回去,随后,双手握住他的手,把头抵在他的手上。

一个与当年的泽利亚一模一样的姿势。

泽利亚:???!!!

这个人在干什么啊!


泽利亚拼命往后抽手:“都说了没事了啊,放开我。”

海曼的手却牢固且有力,丝毫没让他有抽回去的可能,他额头抵着交握的手,声音很轻,轻到泽利亚都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吓死我了。”

泽利亚挣扎的姿势停下来,他满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海曼没回,又维持着这个姿势呆了两秒,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径直往吧台走去,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神情,像是刚刚那一刻的脆弱发生在异空间,他招呼酒保,指一指自己身后的泽利亚:“我的酒记在他的账单上。”

泽利亚是常客,酒保看一眼就认得,笑眼盈盈地点头说好。

泽利亚目瞪口呆。

不是,啊?啊??

这是为什么?这个人刚刚在干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走了,”海曼回头招呼他,“这么晚不回去是想露宿街头吗,大设计师?”

泽利亚无语到极点,不是啊!!我这么晚在街头是因为谁啊!!


【8】

“不是,海曼,你对我有意见的话,你可以直说。”泽利亚在第三次被海曼无视径直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他,“我什么时候又招你惹你了?”

“当然没有,”海曼一如既往地提高音调,“无私的大设计师在过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泽利亚伸脚踹一脚坐在另一边沙发的海曼,咬牙切齿:“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吗,不损人对你来说很难受是吗?”

海曼任由他踢,目光落在眼前的学院报上,一丝一毫眼神都没有分给泽利亚。


泽利亚其实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咬一下牙:“他比我更需要这笔钱,不是吗?”

海曼不置可否:“我说了,这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

泽利亚骂骂咧咧:“与你无关你跟我摆什么脸色?”

海曼不理他了,专注地翻一页报纸,泽利亚坐到他身边,絮絮叨叨跟他念起来:“霍尔普的奶奶重病正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是,我是欠着钱呢,但我接的项目加起来再加上教授给的项目补贴其实也够还每个月的债款了,总有一天会还完的,之后也有其他的机会再挣钱,但霍尔普的奶奶错过这段时间后果就严重了,他……”

“那与我何干?”海曼打断他。

泽利亚一愣,有些气鼓鼓地:“对啊,和你没关系啊,你气什么?”

“又与你何干?”海曼咄咄逼人地继续问。

泽利亚被他问得卡壳一下。

海曼索性把报纸合起来:“前几天,告诉我你需要积分需要钱的是你,为了积分拼死拼活的是你,现在,告诉我别人更需要这笔钱的也是你,泽利亚,你什么时候能停止这种没有底线的善心和助人行为?”


泽利亚被他说得有点生气:“我都说啦,我没办法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不管的,万一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了不好的结果,我会更难受,你也说了,我们为这种事情争论了很多次,我不会改变我的观点。”

“是,”海曼站起身来,“你不需要改变你的观点。”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回了房间,泽利亚听到他落锁的声音,抿一下嘴,心情复杂。


他们最早的那次闹翻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那个被所有人褒奖的项目最终只剩下了他与海曼两个参与者,矛盾被积累到了顶峰。

他认为是海曼过于清醒的自我主义导致团队里的分崩离析,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愉快地参与到项目的建造中,而海曼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的理想主义不切实际且虚浮,他逃避的现实始终存在。

这个世界有矛盾也有冲突,不直视现实永远通过自己的妥协维持虚假的欢愉罩子是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过于内耗的理想主义者,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他会首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如果不救提洛伊,提洛伊在他的面前出事,那是不是他的问题呢?如果不把冠军的奖金让给霍尔普,霍尔普的奶奶病重身亡,那是不是也算他的见死不救呢?

任何的一点这种想法都会形成一种浓得透不过风的愧疚,一点一点侵蚀他将他压垮。


为了他的学费,他的爸爸在投资失败的时候贸然进入沙漠开发项目之后身亡,为了他,他的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他的家因为他毁了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那么现在明明能做,为什么不去做呢?要等到后果形成的时候再来后悔吗?


泽利亚瘫坐在沙发上,把头倚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沉思。


【9】

泽利亚站在海曼紧锁的房间门外,犹豫许久,敲两下门:“……喂,吃晚饭吗?”

海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中午饭的时候,泽利亚就示好一样地做了双人份的午饭在房间外等他出来,没能等到人。

晚饭的点也快过了,海曼丝毫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的意思。

他往常也时常这样看书看到忘了吃饭然后被泽利亚强行砸门进去拎出来吃饭,但显然,今天这个人不吃饭,不是因为哪本勾人心魄的书。


泽利亚深吸一口气:“你生气就生气,又不能当饭吃,一整天不吃饭是打算成仙吗?”

房间门被突兀地打开,泽利亚吓了一跳,看着门内伫立着的海曼,皱一下眉,到底别别扭扭地开口:“牛排买多了,就都做了,你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就往餐厅去。


他有点脾气,海曼显然比他更有脾气,吃他做的东西吃得面无表情,一句感谢都没有,吃完了还绷着一张脸转身就要回房间去。

泽利亚实在吃不消他这种变本加厉的冷暴力,一把拽住他手臂:“不是,你有完没完啊?”

海曼回头看他,居然点头附和了:“嗯,可以完,我需要你跟我好好谈这件事。”

泽利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好谈的?”

海曼转头就走,泽利亚头疼:“谈谈谈。”


海曼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他身边,对他比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泽利亚心里吐槽不是你要谈的吗,边绞尽脑汁地斟酌用词:“嗯……对于你说的,我觉得我们已经聊过很多次了,这是我的做事准则,我只是在遵从不会让自己愧疚的方式罢了,我认为这并不影响别人。”不影响别人,意义分明,所以你在生什么气。

海曼“哦”一声,没什么灵魂地表示自己听到并理解了泽利亚的逻辑,他冷淡地纠正他:“不,你影响到别人了。”

泽利亚疑惑“啊?”一声:“影响到谁了?”他自己的水,自己的钱,自己的身体。

海曼平铺直叙又理所当然地告诉他:“我,以及你的债主。”

“我是你的房东,如果你因为什么意外选择不租了,我会损失你这部分的房租,而你的债主,会失去可追债的人。”


强盗逻辑,泽利亚哑口无言,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角度驳他,卡壳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问:“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海曼挑一下眉:“我们来自同一个学校。”

泽利亚整个人炸毛起来:“你什么意思?”

海曼看他的表情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适当地摆出一种无辜的理所当然:“在怀特公学,对做错事情的学生的处理方式有第二种吗?”


“你……”泽利亚每个字都像带着感叹号,“我是你学长!”

海曼不可置否:“我是高年级部的级长。”

“跨学院没有惩喵戒权吧!”

“肉喵体上的惩喵戒只是一种效率很高的沟通方式,属于好好谈谈的范畴。”

泽利亚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整个人都有点立起来:“海曼,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海曼看他的眼神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僵持在原地好一会儿,海曼先站起身打断了僵局:“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提案,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拒绝,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泽利亚看着他转身进了房间,又像是把全世界都关在门外地把门关上了,一种莫名的无法解释的委屈油然而生。

这是威胁。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这是一个陈述句。


【10】

二十分钟后,海曼听到自己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了,他站起身,为泽利亚打开门。

站在外面的泽利亚眼眶有点红,他看着很是纠结,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话,海曼也不为难他,先一步开口:“你过来敲门,那我默认你接受了我的提案。”

泽利亚脸上的神情很窘迫,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打就打,不要废话。”

海曼侧身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看他把自己破罐子破摔地丢到他的桌上,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脸上涌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喊他:“学长。”


被他在这种场景下叫“学长”,泽利亚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几乎要炸了:“做什么!”

海曼从衣柜里拿出一根标准的公学使用的藤喵条来:“想来学长这样的好学生没怎么挨过这个,学校的规矩也不太记得了。”

泽利亚只觉得浑身都是僵的,在怀特呆了这么多年的学生都会把校规刻到脑子里,平日里教室里的小惩大戒零星的藤喵条喵教喵鞭暂且不论,正规的惩喵罚都是要褪衣摆端正姿势的。

海曼说得对,这些惩喵罚离他太远了,他自从升入高年级部就再未挨过,他本就是守规矩的学生,再加上家里的问题,大部分老师看他怜悯疼惜大于规矩,就算他有哪里稍微做得不够妥当,类似于因为突如其来的委托人会谈而耽误了课时这类,老师们也一致将其归因于他的努力挣扎养活自己,通常不会太过苛责。

这会儿被海曼纠正规矩,他几乎从头到脚都觉得不自在起来,挣扎着把规矩做全了,正要破罐子破摔地往桌上撑回去的时候,被海曼拦了一下,咬着牙看他把一旁的木椅子反过来,椅背抵着书桌放。

海曼用藤喵条指一指椅面示意他跪上去。


泽利亚瞳孔都睁大,这么标准的姿势,他连还在低年级的时候都少有,但海曼有些强喵硬地按一下他肩膀,泽利亚的膝盖磕到木椅子上,下意识地抵抗了一下,闭了闭眼,到底跪到木椅上,上半身俯到桌子上,刚趴伏端正,比人体温度低一些的藤喵条就抵到身后,海曼毫无波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五打,注意你的规矩。”

泽利亚被这个恐怖的数字惊到了:“夺少???”

……紫色鳗鱼同名


他平日里也惯常这样冷酷无情,泽利亚早习惯他这样的作风,但在这个情况下,他莫名的就觉得委屈,控制不住的委屈,他有些不管不顾地反手攥紧了海曼伸过来点他手心的藤喵条,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哭得有些喘不上气。

海曼动作一顿,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伸手去解他攥得很紧的拳,想把藤喵条从他手里抠出来。

泽利亚却没让他得逞,他好像使了浑身的力气,藤喵条的形状在手心里都勒出一条红印,整个人处在一种有些紧绷的应激状态。

海曼缓下来,在他背上轻拍两下:“松开来,只剩最后十下了。”


泽利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他两下轻拍的安抚下缓和过来一下,吸着鼻子刚把握紧藤喵条的手松开一点,又很快收紧了,海曼没来得及抽出来,因为他罕见的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萌生了一种近乎是无奈的心情,他注意到泽利亚因为安抚而放松一点下来的身体,遂故技重施,用手在他背上来回摩挲两下,嘴上的话却一点柔情不带:“长痛不如短痛。”

听起来真混蛋啊,泽利亚甚至都没什么力气在心里吐槽他这句话,他哭得有些头疼,一时间也很难去考虑在海曼面前丢不丢人的事情,他摇着头,也不知道在否认什么,嘴里细细碎碎地喊——

“赫姆”。


海曼动作一顿,又叹了一口气,手上安抚的动作没停,嘴里的话却不再是往日里那种噎死人的风格:“以后别这样了。”

“我会担心。”


泽利亚哭得更伤心一些,嘴巴里含含糊糊的混着听不真切的道歉和求饶,海曼轻勾一下嘴角。

他向来知道,他的学长其实吃软不吃硬。

一句软话足以让他抛盔弃甲。


………


泽利亚疼得除了嚎啕大哭以外不知道能做什么,在情绪极端崩溃的时候被搂紧温暖的怀里,泽利亚下意识地双手搂紧面前人的脖子,想把全世界委屈都排出去地大哭。


海曼眼眸一深,搂着他的手臂逐渐收紧,泽利亚整个人瘦得很单薄,明明身高与他相仿,骨架和腰线却窄得多,这会儿整个人缩到他怀里,几乎像一只瑟缩的小猫。

看起来如此易碎,如此脆弱。

但又如此坚韧。


泽利亚是一个内耗到自洽的人。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会触动他敏感的内心,他终日唉声叹气感叹着命运的不公和自己糟糕的运气,却又好像总能在下一刻毫无芥蒂没有一丝警惕地用最大的诚意和善意面向这个世界。

如此愚蠢,如此矛盾,如此闪闪发光。


他像一只执着地扑向火盆的飞蛾,又像是执着地往浑水里淌的人。

更年少一些的时候他们都更冲动,更执着,坚定地希望能把对方拉向自己这边,改变对方的做法。

然而这么多事情发生后,他不再这么想了。

现在的他只会坐在岸边看着他往水里淌,在他体力不支的时候伸手将他拽出来。


海曼在心里叹一口气,一个浅浅的吻侧头落在泽利亚的耳侧,他在他耳边低声轻呢:“结束了,别哭了。”


阿离的碎碎念

· 好,可以看出这个一天内赶出来的东西既跟英伦公学没什么关系又跟高岭之花没什么关系

· 如果你觉得很眼熟,没错我又在吃代餐

· 如果你没有觉得很眼熟,那么恭喜你,你的体验一定比觉得眼熟的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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